大山的颜色散文

发布时间: 2025-07-20 15:40:29

大山的颜色散文

那个夜晚,当我沿着山路,独自走向那一所孤零零的学校时,我忽然想了很多。

山是静的,山腰上的小学,被大山环抱着,植物在夜风里晃动,山野间掠过一阵细碎的响声,大山仿佛在松散的夜晚深深地呼吸,万物都在萌动,山坡上的谷穗蹿出了谷苞,像生长中的香蕉的形状,远处的山坳里晃动着悠悠的灯火。我在夜色里凝望,想找到一个学校的诱惑之处,一个人坚守的理由——就在这所学校,一位老师坚守了40年。我对这个地方充满了好奇也充满了质疑。

这个夏天,我先是一直在各个学校间游走,带着强烈的目的性,一直想寻找契合我写作留守儿童类型的题材,完成我在这一年深扎的任务。老实说,我之所以一直游走,因为没有找到真正触动我的故事,或者说接触的一些故事,没有真正撬动我的情感。现实和想象不成正比,不会像料想的那样简单,写作需要触动,我需要找到打开自己心灵闸门的钥匙。找不到,我宁可搁笔或者使之搁浅。

也许在这个在大山深处的柳树岭,我可以如愿找到。

这是我走进大山的第一个夜晚,山里的夜厚重而清晰,像一幅线条剔透的油画,有一种置身其所绘场景的感觉。借着月光,隐隐看见学校的门口站着一个人。我知道,这一定是我要采访的主人公闫乃富老师,来之前我们已经约好。我沿着一条羊场小道朝着学校和我要采访的主人公走过去,夜色里,闫老师打开了那副老式的校门,院子里空荡荡的,一边的墙根开着几朵花儿,白天再看到时我才知道是那种红色的大丽花。院子不大,从东到西,从南到北不过十几步远的距离。教室是一间大房子,20平方米左右,摆着三溜儿十几张课桌。后边的墙上是少先队章程,北面的墙上贴着一张手写的A4纸大小的课程表,黑板上用规范的楷书写着语文、算术、拼音和一首古诗。

整个学校就这一间教室,隔壁的一间屋子是他办公和生活的地方,那里有一张老式的桌子;一个简单的书架,上边摞着人们捐赠的部分图书;一张小床,被子规矩地叠着;还有一个电磁炉,他告诉我,是用来给孩子们烧水喝的。我们又回到教室,他让我猜,现在有多少学生。我看着课桌,算了算,加上我的想象,说,20个左右吧。

他摇摇头,非常庄重地告诉我,只有6个学生了。那一刻,我的表情大概是惊愕的,来之前,介绍我来这里的记者朋友说,大概有十几个学生。他走上讲台,看着自己留在黑板上的内容,那些内容在黑板上形成三个阶梯的形状,问我,看这些内容,猜猜有几个年级?我摇摇头,他神色庄重地指着几张课桌说,这6个学生,分别是学前班两个,一年级两个,二年级两个。然后他一个个说着他们所在的村庄,他们的名字,咸桂园,咸桂婷,咸文华,咸文、咸孟瑶、咸尧宾他讲着怎样上课,三个年级,每堂课分成三段时间,前十分钟给这两个孩子讲课,中间十分钟给这两个孩子,后十分钟给另外的两个学生,剩下的就是做作业、辅导。我想象着上课的情形,我听说过复式班,今天才算真正见识了这样的学校,这样讲课的老师。这需要经验,体现上课的效果。我们站在院子里,月光洒下来,山里的月光格外皎洁,山太静,低处的风声都能听见,月光下的院子里有我们的影子。闫老师说,多年来他教的一直都是复式班,每天站的都是这一个讲台。他数着,2007年以后学生逐渐递减,从二十几个到十几个,2010年11个,2012-2014年9个,到现在的6个。这是一个适应的过程,每次学生的减少都会使他感到一种失落,而现在即使几个学生坐在教室里,他感觉面对的依然是一个班的学生。

我请他预测2015年暑假再开学的状况,他说,如果没有新生,只会减少。他们都去了哪里?他说,都不愿守在山里了,去了山下或城里的学校,还有栓马的完小。栓马完小在几十里的山下,拴马村曾经是一个山区乡*的所在地,几年前山区乡合并,拴马乡撤销,当年乡*的所在地留下了一个空旷的院子。

我要回到那个农家旅馆了,他要送我,我指着唯一的山路说,放心吧,能摸回去。分别前,闫老师说,再过两年他也该退休了。

我在山里住了下来。农家旅馆是新建的,平常几乎没有客人,用房东的话说,他们是在建房子时多建了几间房,等待着将来的开发。旅馆里现在只住了我一个人,我每天和他们一起吃饭,一起聊天,之后我到学校里去。正是一年中最热的季节,可山区的夜晚是凉爽的,我在晚上静下来读我带来的几本书,整理我对闫老师的采访。

闫老师是整个山区年龄最大的老师,谈到闫老师退休后谁来接替的问题时,听他们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一天,中心校校长带着一个刚分到山区的老师来到柳树岭。听完闫老师讲课,校长说,等闫老师退休后你就接替闫老师来柳树岭吧!也许只是随便一说或者试探,却使这个年轻教师一夜未眠,在自己的寝室里掉泪。他连夜给校长发了短信,求亲戚和校长打招呼说情,说万万不要让他到柳树岭来。我不知道这个故事到底有多大的真实和玄虚,但它传递出的信息是真实的,那就是没有人愿意来过这种一个老师、一个学校、几个学生的生活,单是一个人的孤独和寂寞就难以忍受。我在山区采访的过程中,狮豹头中心校的霍校长给我讲过一个类似的故事。2013年秋季,新招聘的老师陆续报到,其中来自某城区的一个女孩儿被分配到山区条件相对较好,有几百学生的狮豹头中心校。那个女孩在学校待了一天就悄然离开了,从此再没回来,她离开岗位的理由是学校竟然没有可以坐便的卫生间,房间没有可以冲澡的淋浴。听完这个故事,在场的几个人都沉默了,现在的年轻人越来越计较生活的条件,而要满足这样的条件似乎有些遥远。这也许是山区教师老龄化,青黄不接的原因之一,我也越发地尊重这些在山区坚守教学岗位的老师。

闫老师指指院子里已成危房的几间老房子说,2006年以前这里还有几十个学生,甚至上百个,几个班。那时候他们每天面对的是几十个学生,每次下课,校园里充满了学生们欢快的笑声,也许这才是正常学校的情景。

闫乃富老师和我谈起柳树岭学校的前身,它的演变,它的高峰阶段:柳树岭学校几乎和共和国同龄,早在1950年,这个山区乡的学校就成立了,尽管位于大山的深处,也可能是那个时代交通很不方便,走出去困难,在山区建立学校的重要性更大。1976年左右柳树岭学校有了初中建制,就是那年,17岁的他从当时的卫辉五中高中毕业,回到柳树岭学校成为一个年轻的山区民办老师,后来柳树岭学校还曾一度成立过高中班,那是柳树岭学校最兴旺的阶段,初高中200多人,初中3个班,高中两个班,小学5个班级。这些学生大都来自柳树岭和定沟两个行政村,两个行政村包括方圆几十里的12个自然村,归当时的栓马乡管辖。

他几十年如一日,没有离开过柳树岭,没有离开过他钟情的山区教育。他的家就在离学校二三公里的东凹村,每天到学校要步行20多分钟。现在的东凹村,全村八户人家,他和一个本家兄弟住在一个用石头垒起的三合院子里。我去采访时,几次见到的都是他和他爱人,另外的那个屋子的人没有见过,院子里空荡荡的。不时掠过头顶的只有唧唧叫着的山鸟。他告诉我,他们都出去打工了,儿女们搬迁到平原乡村的一个地方,一年难得回来几回。而村里的八户人家,都是他的本家、亲属。

他的叙述变得慢下来,声音似乎也显得低沉。1986年左右,柳树岭学校的初中和高中陆续撤销了。学生越来越少,学校变得越来越空旷,那种每天下课热热闹闹的声音,踢踢踏踏的脚步声稀落了,学生在进校门前的打闹似乎没有了,他和留在学校的老师感到隐隐的失落,像一个将军,却看不到自己的部队,那种欢庆吵闹的场面没有了。有时上课铃响了,他还站在教室外边,等待着学生过来,站到讲台上,数着台下的人头。好长时间他才从这种失落中适应过来。

他不知道,或者不想预测,这样的状况还会继续,会更严重。他甚至为此感到痛苦、孤独和纠结。他曾经连续几个夜晚站在山路边,独坐在山石上,倾听着大山的低吟,辨别着大山的颜色;山还是老山,山鸟还是那样的叫声,山的颜色没有改变,山风还那样凉爽,大山依然静谧。可是,人却在逐渐地流失,一个学校竟然变得这样的空旷。究竟该怎样理解如此的现状,大山之外有着怎样的诱惑?他一遍一遍念叨着:大山、大山在日记上写着大山、大山写下自己的困惑和苦闷。这样的日子是慢慢熬过去的,他的信念从来没有改变也没有动摇过,也不能改变和动摇,山区学校必须有人坚守,也不是他一个人在坚守。他说得对,在我的采访中了解到,狮豹头乡12个学校,三分之一的学校都是几个学生。我去过另外几个学校,看到过同样的场景。只是在整个山区乡,柳树岭海拔最高,闫老师是这个山区乡年龄最大的老师。进山采访,使我对这个群体、对这样的坚守更加敬重。

一个人的履历是简单的,而串在履历上的故事是繁复的,五味杂陈,也许这才叫经历。山里的村庄在不断变迁着,人的思想在与时俱进,这个原本封闭的大山,不再那么封闭,山村人员的流动越来越大,代之而来的是本来居民很少的几个自然村几乎不存在了,火地凹村搬迁了,三塔沟村搬迁了,竖在三塔沟村的那座当年战火年代的炮楼更加孤独。这里没有开发,只有偶尔路过的游客来这里吸氧,不远处有一个爱国主义教育景点——皮定均司令部,是当年抗战时期留下的一个临时指挥部的遗址,但多年没有维修,大门也时常锁着。

1990年左右,柳树岭小学班也基本不全了;到2004年,柳树岭小学开始了真正的一个老师和一个学校的状况,那一年全校剩下的学生总共不到30个,包括开始招收的学前班的学生,生源就像不断搬迁的村落,越来越青黄不接。第一次,当他第一次独自一个人面对全校不足30名学生时,他真正体验了什么叫孤军作战,什么才叫孤独。他曾试图努力过,给他再留一个同事或派一个同事。可是,这些努力都因为当时教师的紧张和没有人愿意留下来而落空。

现实是不可改变的。面对现实,他只有努力地适应。2006年,柳树岭小学只剩下了16个学生,真正的复式教学是从这一年开始。没有办法,根据山区教育的条件,他一个人,只能将16个学生合并到一个教室,往后的日子,他必须努力地在教学上探索。作为一个获得过多项荣誉的老教师,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也决不能落伍,要对得起还留在这个学校的学生,对得起家长的信任。学生还在逐渐地减少,直到2014年的6个学生。阎老师告诉我们,剩下了十几个学生后,中心校和乡*的领导来过几次,经过研究,曾经将十几个学生合并到几十里山路之外的栓马完小。然而,只经过了几个月,柳树岭小学在山民的要求下又恢复了。理由是,那年冬天下了一场大雪,大雪把山路封住了,学生无法回家,家长也不敢贸然下山见自己的孩子,家长和学生只能在山的这头和那头相望。家长们不愿意这样,他们相信闫老师,就一起去找教办,去乡里找,去局里找,一次次,那样恳切。就这样,根据山里的状况和家长的要求,跟着学生调到栓马完小的闫老师又带着自己的学生回来了。

一个人、一个学校的生活再次开始。

一个学校的履历其实也是一个人的履历。

作为山区的留守老师,也是这个山区乡年龄最大的老师,他在这个学校已经守了40年。40年,就是一棵树也该长老了,生了白发。难以想象,一个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此坚守,他获得的那些荣誉是当之无愧的。

只有现实生活单纯化,才能留下更多的精神空间。这是闫老师的原话,也是他的肺腑之言。

1992年,闫老师到卫辉市教师进修学校学习,那是他第一次真正离开柳树岭,离开山区,离开学校,离开自己的学生,离开自己的妻子和年纪尚小的孩子。纵有万般不舍,然而那是进修学习,是一个提高自己的机会。妻子悄悄地给他打好了包裹,鼓励他,走吧,走了就好了。当时最大的孩子9岁,最小的才两岁。他真的不舍,放心不下妻子带着两个尚小的孩子在这闭塞的大山里生活,他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不舍地再看一眼自己的孩子,他从心里憋出一句话是,入冬前他会回来,备好过冬的柴火。对于山里生活的亲人这也许是最好的承诺了。当我们夏天去山里避暑时,殊不知冬天的大山里却更加寒冷。一走几个月,这年入冬前他真的请假回来了,进了门他掂起劈柴的工具就去了山上,整整几天,他每天从山上背着柴火回来,一趟又一趟往家摞,摞够了足够一冬天烧饭取暖的柴火后,又回了学校。

他指指身边的妻子,那两年多亏了她。那是一个朴素的山村女人,黧黑的面孔,瘦瘦小小的身材,刚从地里回来,手里掂着一把捎回来的山菜。

当时还是一名民办教师的他,工资非常低,每月只有60块钱,要维持一个有着两个孩子,又有老人的家庭,那种拮据可以想象。为了生计,为了完成学业,在卫辉进修的两年里,每到周日他都到建筑工地上去找零工做,在工地上和灰,运砖,帮厨,一身灰一身泥,每天挣十块钱左右。而那两年因为要让别人代课,他微薄的60块钱也没有了,要转给代课的老师这是事实,也是当时的现状,当时的国情。闫老师顿住了,我看见了他眼中含着泪光,而身旁他的妻子在用毛巾擦拭着眼泪。我赶紧转了话题,仰头看看他们家熏黑的房顶,想象着冬天的火炉,靠墙根的炉子,再过几个月又要烧柴取暖了。我说,我到时候来体验你们的“暖气”哦。

1996年,已有20年教龄的闫乃富,通过考试转正,成为一个有编制的教师,家里的经济状况才算稍有好转。但孩子们上学,上有老人,开销依然入不敷出,连续近10年的每年暑假,闫老师都会到外地的建筑工地上打工,或许那些工头至今都不知道,闫老师在山村教学上的坚守,不知道当年那个打工的汉子,在山区坚守教学岗位40年,成为全市、全省的优秀教师,劳动模范。

我们终于要说到留守儿童了。闫老师说,其实这么多年,他所教的学生大部分都是留守儿童,学生的父母大都是常年在外打工。好转的是近几年来,由于家里的老人和孩子需要照顾,很多孩子的母亲不再出去,成为现在所说的“单留守”。那是我第一次听说“单留守”的说法,所谓的单留守,就是指父母双方有一方留在家里的家庭。我想起在狮豹头乡中心校采访时,霍校长说现在的学生80%以上都是留守儿童,单留守占一部分。说到他们正在建一个视频聊天的网上平台,让留守学生每隔一段时间能在视频上和家长见面,和在外打工的父母聊天。这个平台,是对留守学生的安慰,听起来简单,实际做起来并不那么容易。

闫老师的家里曾经连续几年住过4个留守儿童。

说到那4个学生,闫老师的谈话顿了顿,他下意识地朝里屋的方向看去,好像时光又悄然地流淌回去,又看到了那4个调皮又听话的孩子。闫老师说,他们当年就住在里屋的两张床上,十几年了,他们都已经是大孩子了,现在有的上了高中,有的正上大学。那是2001年,开学前,4个孩子的家长分别找到了闫老师家,看着闫老师,说出他们的想法,想把孩子托付给闫老师,上学、生活都拜托了。闫老师有些犹豫,老实说,他起初是不想留宿孩子的,他知道那意味着什么,那是一种信任,更是一种责任,在生活上要面对很多琐碎,既做老师又做家长,要掌握好细节和分寸。那4个孩子大都是二、三年级,七八岁的年纪。可闫老师看他们恳求的眼神,又征求着妻子的意见,两个善良的人最后收下了4个孩子。然而这一收竟是几年,直到后来他们离开了柳树岭小学。

闫老师向我数着4个孩子的名字,10年了,他记得那样清楚,璩鹏飞,璩胜华,孙文杰,璩明华。那4年,一个山区的普通家庭,一下子增加了4个人的生活,吃饭、穿衣,作业辅导,加上他们自己的两个孩子,那的确是一种不小的负担。闫老师每天要安全地把他们带到学校,安全地带回家,几年如一日,手拉着手,沿着几里地的山路,每次要上下那个千米长的陡坡。妻子要种地、劈柴,为他们做饭、洗衣,晚上照顾他们睡下,为他们盖好被子,冬天里为他们烧好取暖的柴火炉子。山路费鞋,那几年孩子们的鞋都是他妻子做的,每个孩子每年都要穿破几双鞋。那4年就那样过去了。几年里,常遇到孩子们发烧、感冒、拉肚的情况,他要跑几里地带他们去找另一个山村的医生看病,他趁下学的时间,背着孩子匆匆走在崎岖的山路上。那几个孩子每一次回山里还要到学校看看,到闫老师家里坐坐,和他们守在一起吃一顿“团圆饭”。说到这里,我看见闫老师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世界是宽阔的,这无关身居何处,而和心灵有关。

我不知道该怎样评价一个山区的学校,这样一个奇特的,一个老师和几个学生的学校,一个学校对山区留守儿童的意义。那些曾经离开了学校的学生又该怎样评价学校和老师。农家旅馆的房东大嫂,用一句简单又朴素的话说:“闫老师是个好人!”这个世界或许永远都会有这样简单的评判标准:“好人”和“坏人”,或者“好人”和“孬人”。房东大嫂说,她的两个女儿都是闫老师的学生,说着她拨通了已高中毕业、在一家企业上班的大女儿的电话,利落地说,你们自己聊。我听到了一个女孩清脆的声音,我告诉她我来柳树岭的目的,为什么住在了她们家里,她滔滔不绝地和我聊起了闫老师,说闫老师是一个好老师,太苦了,一个人守着几个学生,一个学校。然后她说闫老师的言传身教对她影响很大,她说她现在也爱好写作,经常在企业报纸上发表作品,多亏了闫老师对她作文的指导,奠定了她写作的基础。我说,你将来会有写学校生活、写闫老师的作品吗?她说,会,一定会的。

她问我,闫老师挑水的故事你知道么?

她讲述着,听得出她在电话那头很动情,她说,很多年了,闫老师每天都会从家里或泉水边,挑一担水到学校,供我们洗脸洗手,课间喝水。我们常常站在路边看闫老师悠悠地挑着水,从路上走来

我看到了那副水桶。

其实这个故事在我后来见到狮豹乡主抓教育的副乡长闫运丽时,她也再次给我讲起,那副水桶闫老师挑了十几年。那时候学校没有水窖,他想得很细,想着学生在学校需要的每一个细节,他去村外的一口泉水边接水,每天起得早早地,将接满的水再慢慢地往学校挑,担着水走将近两公里的路,他不敢走得快,怕水洒了,要掌握好水桶的高度,在从家往学校走的路上是拿捏着走的,他不愿意将一滴水白白地洒在路上。这副水桶搁下,是因为后来学校有了一口水窖,那口水窖的捐建者,也是听说了闫老师挑水的故事,目睹了他挑水的过程后,感动之余,出资帮柳树岭小学建起了一口窖。这是一个学校的故事,也是一个人的故事。

山是寂静的,尤其夜晚的大山,唯其寂静才可以聆听。只要你愿意感觉,即使山里的石头也会发出细微的声响。

那几天,我又几次悄然地走近柳树岭小学,看着那杆红旗在夜风中飘扬,谛听着大山在夜色中的沉静吟唱,听着每一棵草木在夜晚发出的生长的声音,一阵山风吹过,山羊的叫声从谁家传来我看着那一所几间房子的小学,想着它的未来,回想着学生走来回去,似乎看见闫老师站在路边等待着他的学生,从家长的手里牵过学生的手,走过那条不足两米宽的的羊肠小道;每天放学,站在山口将一个个孩子的手递到他们的母亲,他们爷爷奶奶的手里。每一天都这么重复着,反复着,不厌其烦,一个大山深处的学校生活就这样延续着,日复一日。

我想到了闫老师的另一个故事:他的学生无论多少,都要正常地参加全县全乡的统一考试和统一测试,每年几次考试,每一次闫老师都要徒步几十里到栓马的完小将封闭的考卷取回,一去一回要4个小时,本来上午的考试,柳树岭小学只好延迟到下午,这似乎已经形成了特例,因为除了来往的奔波,还有严格的考试时间。我问他,剩下这几个学生也没有其他老师来监考,还是那么认真吗?他突然庄重起来,好像我对他进行了人身侮辱,伤害了他的尊严。他十分严肃地说,他绝不会有半点侥幸和对学生的不严格,那是对他教学的一种测验,证明他教学的质量。而每次考试,他所教学生的成绩都排在前列。

他对我讲起他的学生下山,到另外学校学习的几个故事:一个学生跟着他的家长到新乡上学,入学时,那个学校的校长对学生的家长说,山里的教师教的成绩不会多好,让你的孩子留级吧!那个家长心里不服,因为他了解闫老师,为这句话感到不平。他对校长说,你能不能让孩子先跟着试读,不行的话再退下来。结果试读之后,那位校长对家长惭愧地说,我错了,犯了观念上的错误,你回去告诉那个老师,我对他很佩服,有时间我会去山上看他。那个学生的成绩一年后跃居到全班第一。那个校长没有食言,他真的去了柳树岭小学,看到了闫老师,拉着闫老师粗糙的手说,你是真正的好老师,我敬佩你几年过去了,他还常常和他的同事讲起闫老师,拉着新分配到学校的老师到柳树岭来,体验山村教师的生活。

这样的事例还有很多。当然,现在闫老师不再跑几个小时翻山越岭去取考卷,山里的路比以前好多了,学校会送过来,他也会找山上的年轻人或某个家长骑三轮车带着他去栓马完小取卷。

如今,闫老师已经获得了多项荣誉:**省劳动模范、优秀教师,新乡市劳动模范、优秀教师,卫辉市优秀教师、道德模范等。他谈到两次拒绝去参加颁奖典礼,我能理解,一个在山区坚守几十年的老教师,他更喜欢的是默默无闻地工作,他不适应过度的喧嚣,这和他的性格是相融的。

夏天和秋天,山是充满诗意的,青色的树,黛色的山,飞翔的小鸟,不受污染的蓝天,飘移的白云。一切都是正常的,满足的,而满足和胸怀有关,和热爱有关,那曾经日复一日挑着的一担水仅仅是一担水吗?那日复一日地在路口等着学生来,看着学生回,仅仅是一种习惯和职业吗?给他的那些荣誉,那些称号,其实可能是多余的,他不是为了这些虚妄的东西,他几十年如一日的坚守不是为了几个写着烫金字的红本。这是一个山区留守老师的道德操守,是一个留守老师秉持的价值观。他不讲回报,不讲高深的理论,他说,我要对得起还留在山里的每一个学生,要对他们负责,留在山里的孩子和家长更不容易,把孩子交给我,是把一颗心、一种信任给我,我没有任何理由懈怠。

当我回到单位,回到我生活的城市,当我去外地参加笔会,当我在我的朋友圈讲起此事,讲起这样一所学校,这样一位老师,他们都是诧异的,常常惊讶地睁大眼睛,啊,还有这样的学校?那一刻我的心是疼的,很难受。是啊,世界那么大,我们的身边还有这样的地方,更重要的是还有这样一个坚守生活、坚守品格、热爱教育事业的人,还有一批像闫乃富这样的老师。我在狮豹头乡采访的过程中了解到,这样的情况真的不只是柳树岭,山区乡还有五六个这样的村,黄叶、雪白庄只不过柳树岭更特殊,闫老师年龄最大,坚守的时间更长。我只是还没有写到他们。

我最初的写作带着几分完成任务的心态,一种完成创作的功利。在连续几次走进山区采访后,我感到惭愧,且这种惭愧与日俱增,也越来越感到深入生活的重要。我们常常认为我们本身就在生活中,每天体验着生活,感受着生活,殊不知我们生活本身的局限,走出去,才知道有多少未知、多少窗口没有打开,多少人和事让我们感动,触动着我们的灵魂。我要继续采访,写闫老师,写山区的老师和教育,我有责任,每一个写作者都有责任。我是由衷的。

再一次进山是2015年9月上旬。整个山区进入了秋熟的季节,山楂红了,秋梨甜了,玉米即将收割,秋高气爽,天空更加高远。我再一次住进那个农家旅馆,院子里堆满收割的谷穗,一家人都在忙碌,他们找来了一个打谷机,在我第二天早晨醒来时,一院子沉甸甸的谷穗全打完了,变成几堆黄金的谷子,院子里收拾得规规矩矩。那些金*谷子再去一个碾米的地方加工后就会变成黄澄澄的小米。山区的小米由于日晒时间长,温差大,熬出的粥格外香甜,旅馆的主人向我介绍,每年的小米是他们家一项最大的农业收入,接下来小米会陆续地卖到山下,被周末进山吸氧的城里游客买走。说话时,房东的手里始终捻着一把谷粒,谷粒金子一样在她的手窝里跳动,每一粒都镀上了干净的阳光。这就是乡村,一个山区乡村的忙碌、勤恳和喜悦。

我见到了“月亮女孩”。

当我再一次走近学校时,闫老师站在羊肠小道的那端,向我招手,喊着我的名字。我们已经很熟了,我答应着,向他挥手,他的身上加了一件外套,那种黑色的夹克衫,加上他黧黑的脸膛,在山坡上像一块山石。

让我意外的是,相隔一个暑假,柳树岭小学竟然只剩下了这一个被称作“月亮女孩”的学生。看到空旷的教室时我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说不清楚的情绪。我看着那个女孩,明亮的大眼睛,小脸蛋圆圆的,她独自在座位上写着作业,字写得很好看,是那种有力道的楷体。她的面前放着语文、数学、英语。这一次和我一起进山的是一位曾经做过英语老师的文友,他指着课本上的单词听她读音,听过后他说,女孩的读音非常准确。闫老师又让女孩背诵了《三字经》,而且将每句话的意思给我们讲解,女孩说着普通话,声音细细的,圆润好听,专注的神态非常可爱。

女孩叫马雪林,之所以被称作“月亮女孩”,因为她从小就患一种先天性脊椎弯曲,走路弯腰,像一个月牙,所以有了“月亮女孩”这个善良的绰号。如果要更贴切,也许该称她为“月牙女孩”。

马雪林9岁,上小学三年级。倘若要问闫老师对外人有啥请求,闫老师说,求人帮帮马雪林。为马雪林看病可能是他有生以来唯一的一次求人。

故事要从马雪林的病和电视台进山说起。

脊椎弯曲是一种比较严重的病,如果不及时*,病人生活会越来越难,甚至可能少年夭折。闫老师的话让我害怕,但他的言语里透出的是一种心疼,一种爱怜。马雪林的病是她的父母在孩子几个月后发现的,他们翻山越岭,去卫辉去新乡的医院里看,最后确诊为脊椎弯曲变形,当时医院就告诉他们,如果想要孩子康复,需要做大的手术,且不止一次,手术费很高,不是一般的家庭可以承受。他们当时就懵了。这对于一个山区家庭无疑是巨大的灾难,他们靠种一点地,靠采一点药材,靠一个男人出去打工,攒够手术费用,简直是天方夜谭。为小雪林手术的事情一直拖延着,或者说他们不相信会像医生说的那样严重。7岁,小雪林上学了,就在几公里山路外的柳树岭小学,从那时候起,小雪林的父亲在外打工,小雪林的母亲开始了漫长的每天接送孩子的过程,他们居住的匣水村离柳树岭有将近4公里的山路,全是崎岖的羊肠小道,每一次单程要走50分钟左右,这还是走惯了山路的速度,否则要一个小时以上。小雪林的母亲每天早上将孩子背在肩上,送到学校,自己再回去侍候八十多岁的老娘,中午如果不接小雪林回去,要再往学校送饭,傍晚过来再将孩子背到家里。

日子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过着。一个山里的母亲就这样每天背着自己的孩子,走在崎岖的山路上。每年多少趟,是可以数得过来的,一年一年,那数字是惊人的,不敢细算。

为马雪林看病是一个机遇。2014年秋季,河南电视台公共频道的一个记者进山,当她听说这里有一所几个学生的学校时,她好奇地走进了柳树岭小学,就是这次意外的采访为马雪林的*带来了机遇。采访结束,记者临走时好像意犹未尽,问了一句:“闫老师,你有什么需要帮助吗?”

闫老师就是这时候道出了他的想法,他拉住了马雪林,向记者王梅茹介绍着雪林的病情,恳求道,你们能帮帮这个女孩吗?你们能帮助她治病,是我最大的请求。闫老师的手要颤抖了,两年来他每天看着小雪林趔着身子,一次次心疼,看着她的母亲每天背来背去,感觉着这一对母女太难。他一字一句,诚恳地对记者说出了从教近40年来唯一的请求,求一个也许神通广大的记者。那一刻,闫老师的目光里含着泪花,他的手始终攥着小雪林的手,仿佛怕小雪林随时会跌倒,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也许就是那一刻,一个老教师的怜悯打动了一个进山的记者。她不敢拒绝,也没有把握,她只有认真而虔诚地面对着一个恳求她的山村教师,一个趔着身子的清纯可爱的女孩认真说:“我试试吧,我一定努力!我回去给台里领导,台里的同行说说。”

他简直要给记者鞠躬了。记者的车走远了,他还紧紧地拉着小雪林,望着山路,望着大山。他等待着,他们等待着,大山等待着。他在日记上记下了那一天,记下了记者的名字,他数着日子,数着希望,数着期盼。

记者竟然真的又来到了柳树岭,和记者一同来的还有她的同事,更重要的是台长也过来了。那同样是一个秋天,一个充满了希望和期待的秋天,一个成熟的秋天。闫老师看到了希望。这一次他们在山里住了下来,他们去了女孩家所在的匣水村,沿着崎岖的山路,看到了一个山村家庭的状况。他们再一次*动,被山里的生活感动,那朴素的生活,一个山里孩子的期盼和无望,搅动着他们的良知,他们没有更多的语言,只是轮流着抱抱小雪林,再抱一抱小雪林。何必要用那些语言呢,行动才是最好的证明,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具说服力的证据,他们都是有着善良灵魂的人,知道什么才是苦难和无助,谁是最应该帮助的人,知道了往下该怎么做!善举往往在一瞬间产生,但要做成却需要一次次的机缘。他们又回到学校,再一次看见了他求助的目光,这个将近六旬的老师,让他们五味杂陈。没有表态,他们只是紧紧地握着闫老师的手。

闫老师又开始了一次等待。马雪林母女又开始了一次等待。大山又开始了一次等待。学校的一草一木又开始了一次等待。有时候等待其实就是一种希望,一种生机。

或许小小的马雪林感受不到,她还不懂自己的病情,不懂一个老师的期待,一个母亲的期待,不懂人在等待中的煎熬。来了,他们再一次进山了,这预示着努力和希望。看到那辆采访车时,闫老师的心都要嘭嘭地跳出来了。是电视台的记者和领导再一次过来了,我们理解热心的媒体,但他们的本身并不具备捐助一个学生、一个病人的能力。捐助一个孩子,那需要一个过程,一个成功的策划。为马雪林他们煞费苦心。为此,河南电视台公共频道在几次采访中,研究策划成立了一个马雪林专用捐助基金,他们等待着社会的捐助,相信着社会的捐助,我们这个善良的民族历来有着帮人渡过难关、成人之美的传统。马雪林数次出现在电视上,那清纯可爱又无助的形象打动着观众,打动着越来越多的好心人。捐助慢慢地有了,捐助资金在一天一天地增多,马雪林在电视台的联系下被送到了郑州市骨科医院。然而,还要等待,因为手术费要50万元左右,那一笔一笔的爱心捐助需要一点一点累加。同时,郑州市骨科医院的手术准备工作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他们为爱所感动。在等待的过程中,马雪林的母亲王黑妮将家里成熟的山楂让人捎到了郑州,她每天挑着两个装满山楂的袋子行走在郑州的大街小巷,有时也会守在一个超市的门口,那一点点卖山楂的钱,对马雪林的手术虽然杯水车薪,也多了一份希望。

小雪林住到了第一个月,医院开始了牵引。

又一个月后,马雪林动了手术。那需要一个人24小时守护在身边,马雪林的身上裹着厚厚的矫正器材,不敢动,不能动,吃饭、大小便都在床上,都必须在一个固定的位置,一点乱动,都可能影响*效果。那对马雪林也是一个很大的考验,这需要付出多大的毅力啊。

将近3个月后,他们回到了山里,回到了大山里的家。那已经是2014年的初冬,进入了小冬天的大山变得寒冷、萧条了,小雪林是裹着矫正器回来的,她要按照要求在床上继续固定地躺上半年。*期间好心人捐助了40多万,解决了手术费用问题,还欠医院的4万多块,医院最后免了。

马雪林回到家里后,闫老师为马雪林的补课开始了。整整几个月,那课耽误不起啊。从马雪林回来,闫老师就开始为小雪林补课了,那段崎岖的山路闫老师每周都要走上几趟。每天,他要先送走另外几个学生,才能在夕阳中走在补课的路上,他的手里每次都带着一个手电筒,补完课天都黑了,山区的黄昏是沉寂和寒冷的,况且开始补课时已是冬天。每次补课,由于小雪林不能动,她的母亲将课本放在她的身上,在她能看到的地方。写作业时,他们为小雪林准备了一个硬板,由母亲擎着,在那块硬板支撑下,一点一点地完成作业。半年多,闫老师就这样一趟趟走在那条崎岖的山路上,从冬天到春天,再到夏天。他耐心地给小雪林讲着她落下的课程,看着小雪林在床上写好的作业,期间的几次考试,像对待其他学生一样严格,将考卷送到小雪林床头,而每次马雪林的成绩都是优秀。

2015年暑假后,马雪林回到了学校,让马雪林没有想到的是学校只剩了她一个人。第一次站在教室,她四处瞅着,眼神里透着失落和孤独。当闫老师告诉她,同学们都离开了这个学校时,马雪林有些疑惑地看着闫老师,稚嫩又认真地问:“闫老师,我一个人,你还教吗?”“教!教!学校还在,我还教你,我一直教你,直到你上初中。”

对于一个人的学校,我曾疑惑地咨询过校长,咨询过闫老师,咨询过狮豹头乡的主抓教育的副乡长,他们的回答是一致的,只要有学生在,就会让学校存在下去,国家规定,教育要全面覆盖,多少公里内必须保证有一个学校,况且柳树岭是方圆几十里唯一的学校。

那天傍晚,我们决定陪她们母女回家,体验一次那一截几公里的山路。下午5点钟左右,马雪林的母亲王黑妮来到了学校,那是一个大个子的山村女人,长得壮实,说话直爽。出发前,闫老师递给我们一把手电筒,怕我们回来时天黑,看不清山路。

我走过很多山路,上过很多山,但这一段上上下下的山,我永生不会忘记,触动我的灵魂。离开学校大概十几分钟,就走到了那条狭隘的山路上。山路越来越窄,路边的野草显得更野,后来简直就是在石缝里走路。转过一个山腰又一个山腰,上到一个山坡上又往下走,数不清那狭窄崎岖的路上共有多少级台阶,马雪林伏在母亲的背上,不时地回头看我们一眼。轻易不走山路的我们气喘吁吁,汗水湿透了衣背,而她们母女却每天都要在这样的路上走上几遭,我们几次想停下来歇息一下,可看着雪林的母亲背着女儿不停地走着,不好意思停下,只好紧撵着,喘息着。这样的路她们母女也许还要走上几年,如果走到马雪林上初中为止,还有3年的时间,那又是怎样的一段路程,加在一起是多少公里?终于走到了她们所在的匣水村,看到了分散的几户房屋,王黑妮告诉我们,现在匣水村常住的只有6口人:她们母女,王黑妮82岁的老母亲,两个堂嫂,一个因行动不便没有外出打工的堂兄。我们见到了王黑妮80多岁的母亲,她刚生过一场大病,恹恹地坐在门口,耳朵有些背,和她说话时,她听不清楚,和我们挥挥手,算打招呼。我们看到了小雪林养病的床,补课的地方,在床上写字的一个小木板。她们家门前就是一座大山和一个峡谷。王黑妮说,她每天送走小雪林,要赶回来照顾母亲,还要去几里之外的一个山泉那儿提水,然后是抽出时间到山上采集一些药材,这两年山旱,药材越来越难采到,一年也卖不了几个钱。

为了赶路,我们赶紧回返。回去的路更陡,一路的上坡,只走了一段就汗流浃背。走到一个岔口时,记不清到底该走哪一个路口了。我们正迷惘时,身后传来了喊声,那声音像站在一个高坡上,原来是王黑妮,她一直暗暗地送着我们,可能就是怕我们在这儿走迷了。她大喊着,错了,走另一个岔口。我们好感动,多么淳朴细心的女人。我们走到那个路口后,向她挥手,在大山里喊着和她告别,我们彼此的喊声在大山里回荡。那天手电筒没有用上,我们在天黑前赶到了通往学校的那条大路,在我们走出大山的路口时,看见了闫老师,原来他也不放心,在路口等着我们。

第二天早上,我们及早赶到了学校,站在路口等她们母女,将近八点,我们看到了王黑妮背着马雪林的身影。那天上午,马雪林跟着闫老师上课,我们和王黑妮聊天,聊到了她们的生活,马雪林每年的复查。最困难的是几年后还要有一次这样大的手术,这样马雪林的病情才能继续好转,或者彻底地治愈。而几年后的手术费没有任何着落,不知道会不会再遇到好心人后来我们聊起他们的一日三餐,王黑妮说到了马雪林昨天曾经说到想喝纯奶,那种她在郑州时好心人给她送过的纯奶,我说我去买吧。她摇摇头说,方圆几十里根本买不到,没有人在这里开这样一个小卖部,山里人少,赚不到钱。我几乎要掉下泪来,正好一个朋友要来接我下山,我给他打电话,拜托他一定捎两件纯奶过来。那天临走时,我把奶掂到了学校,和闫老师,和小雪林告别。走出学校,再回头,看见小雪林站在教室门口,娇嫩的小手还在挥着。

再见了闫老师,我还会再来柳树岭,再来学校看你。再见了小雪林,祝你早日康复,多年后,希望在某个大学的校园里走着一个娉娉婷婷的山村姑娘。放心,你会好的,会有一个好的前程。

我看见了大山,午后的大山是金色的。

拓展阅读

1、渝商

所谓者,非地域之广,时空之阔也,乃情怀、抱负、襟怀之谓也!

江河不,汇流成海,其势也!土不择细,拥丘成!其形也!小之谓,长短之属,远近之别,正如道无垠,雪无乡,商无言!

而今时代,更需渝商!

渝之本意,为捷径水道,特指嘉陵江,古称渝水。源至秦岭,贯流川省南北,至城汇入长江。渝之地,即为古代巴国之境,中华始祖伏羲之母的娘家华胥氏,就在巴国最后一朝的国都——阆中地区。

千载以下,渝水南来,浩浩而汤汤,出崇,沥深壑,朝出泰岭,暮至巴国,奔腾汹涌,纵横千里,灌溉出一片丰饶的古代明之花,渝商化即为其中之灿烂一朵。

巴渝之地,北抵秦岭,南横江,东出三峡,西达盆腹,擅天地之胜,拥水之便,自古民风剽悍,明火种代代不绝,不光*经济化发达,商业传统亦薪火相传。

渝水,高深壑,朝出于原始森林,暮宿于绝壁悬空,与月为伴,和落日为伍,一代又一代人或肩扛脚行,或负缰于水,把早期的渝商精神刻进深泽,悬崖俏壁之上。

前有“背架子”,后有“棒棒军”,早有武夫纵横秦汉,晚有国商救民族于陪都,渝水之夫,胼手抵足,恭身天地,俯仰巴蜀,世世代代把坚恝,负重,忍耐,乐观的渝商精神日渐光。正是巴夜雨,润物无声,千年以下,乃至商贾鼎盛,船舳横江,盛极一时。

至于船行三门,侧身峡谷,搏急流于江,纵一苇之江汉,结队成行,举木成林,贯通东西之境,连接诸之隔,更是豪气盖云,气吞河。非英雄豪杰,雄怀天下之者,无以为继。

渝商之河,非,智!

米粒之珠,光耀华夏,一侧之都,振而复国。抗战之地,商贾士民,莫不厉精图治,河上下,俱是精诚一心!此民之国,此商之国,焉无复兴之理?

近代以降,*复始,渝商精神春风吹又生,巴蜀之地,薰风再起。渝商勇出外,急驰于江流,纵横于全球,工而忘家,商不归国,驰骋于神州内外,效法于天地之间。名流纵横,名家辈出,擅历史未有之胜。

渝商出者雄视天下,进则振兴家国。进退有据,上下有方,诚哉渝商也!

北有巴,南有五桂,今日今时,一群群巴国儿女在南国骄阳之下,呵气成云,聚汗成雨,齐一心于经济,驱雄心于一体,誓将上报国家,中兴企事,下助黎民,乃一代渝商之使命也!

不以物非,不与时移!

2、余秋雨居笔记介绍

居笔记》是余秋雨的第二部集,和小编一起来看看下关于居笔记,欢迎借鉴!

写作始于一九九二年,成于一九九四年,1995年8月在台湾出版,于1998年9月交由汇出版社出版了陆版的《居笔记》。主要描写了余秋雨以直接感悟的方式探访中华明的第二阶段记述。

居笔记》是余秋雨在1992年至1994年间创作成的,共11篇章。写作期间,作者辞去了学院的职务,不再上班;同时将写作与考察联在一起,很多写到的地方一去再去。

在作者的总体计划上,这本《居笔记》是他以直接感悟方式探访中华明的第二阶段记述。第一阶段的记述是《化苦旅》,在那本书中,他背负着生命的困惑,去寻找一个个化遗迹和化现场,然后把自己的惊讶和感动告诉读者。但是等到走完写完,发觉还有不少超越具体遗迹的整体性难题需要继续探访。作者将这些问题归为:对于*功业和化情结的互相觊觎和生死与共;对于化灵魂的流放、毁灭和复苏;对于商业明与中华化的狭路相逢和擦肩而过;对于千年科举留给社会历史的功绩和留给群体人格的祸害;对于稀有人格在中华化中断绝的必然和祭奠的必要;对于君子和小人这条重要界线的无处不在和难于划分。随后,余秋雨便创作了这本《居笔记》。

居笔记》并没有比《化苦旅》有所进步,它的核心概念在前一本书中已经全部出现了:对明盛衰的感慨,对尊崇化的呼吁,对健全人格的向往。它的写作模式也没有什么变化:先由一件什么事起头,在巧合和偶遇中,发现了一根什么线索,然后“目光遥遥地投向历史的深处”,一篇诞生了。

居笔记》发扬的,是《化苦旅》中的根本性缺失:在化单一前提下的化决定论。这是余秋雨的一贯思路。在《化苦旅》中,借助水的记叙,还不那么显眼,到了《居笔记》,这层依傍没有了,这点便愈发见得分明。《天涯故事》,作者随便拈出几个历史人物,就敢断言海南明是“女性明”,从此便洋洋洒洒议论开去。要在几千年的海南历史中找出骁勇善战、剽悍迅捷的例证,决非难事。所以还可以比余秋雨更全面地说海南岛是“两性明”。《遥远的绝响》,劈头一句话就判定了魏晋名士多被杀是因为他们有能力辅佐各个“统治集团”;“人成批被杀”;这个问题不解决,后面的字就成了为议论而议论,为抒情而抒情。然而不管,径自写开去。试参看鲁迅《魏晋风度及章与药及酒之关系》,才能知道什么叫做史家眼光。

再来看作者颇为自得的《十万进士》,如果科举史实叙述还致不差的话,最后的一句问话充分显现了余秋雨的思维方式:“灿烂的中国明,繁密的华夏人才,究竟中了什么邪,要一头钻进这种鬼火、呻吟和恶臭里边?”在余秋雨眼里,科举制度就成了中国明的代表,考举者也就囊括了华夏人才。经过余秋雨一解剖,才发现,原来中国明史就是如此简单,简单到一篇就可以总结出一个化命题!

要批评的,不是余秋雨史料的错误,不是《居笔记》煽情的写法,甚至不是余秋雨喜欢标举的化高调,而是它们背后的思考进路。史料到了余秋雨手中,往往成了随意拿捏的泥团;抒情议论对于,通通是朱红青紫的料,一篇字旁征博引,花团锦簇,还有“化”的光环,可是作者的结论靠这些东西是推不出的。一次两次不觉得,读多了就能感觉到。

这里我要引用一位父执信中的话:“他(余秋雨)写到的别的地方,如道士塔,没有去过,不好评说。但如都江堰,太熟了,就不免觉得他有点‘洒狗血’……”“洒狗血”是京剧术语,意指造作、不真实的作派。《霸王别姬》里程蝶衣骂从花满楼赤脚逃出来的段小楼的相好,就是:“那就别在这儿洒狗血了。”汪曾祺在《泰片石》里称扬杜甫的“岱宗夫如何?齐鲁青未了”,说李白的“天门一长啸,万里清风来”就有点洒狗血。

颇疑心余秋雨的走红,是因为他的化姿态而不是成就。是啊,谁不说俺家乡好?一篇《抱愧西》,西人时常称引;一篇《千年庭院》,湖南人自然悦;《乡关何处》更是算得造福桑梓。更重要的是,他给了读者一个可以轻易感知、简单把握的“化”。本世纪谈中国化者,往往陷入非褒即贬的怪圈,但余秋雨不。余秋雨颂扬化,是以反思的姿态颂扬;余秋雨批评传统,是以继承者的身份批评。所以余秋雨的是那么的容易为国人接受,在海外流行。

3、北师版三年级上册一单元作600字:黄信封

“这次考试咱家方方有考砸了,孩子他爹,你说咋办?”

“还能咋办,老样子,拿存折吧。”

“唉,父母双双叹气。”

第二天,方方爸爸拿着存折求来的三千块钱进了方方学校。

校长室里也坐着等待好久的几位家长,焦急的等待着。

"吱",门开了,校长走了进来。

方方爸爸一步窜上前,只见坐着的几位家长冷笑一声,说“:哼,知不知道先来后到。”方方爸没管,刚要张口说话,只见校长打量了一份,看到方方把手里提着的信封厚度,然后假假的说:“**,快坐。”这时,一个中年妇女把方方爸挤到一边,急忙说:“校长,我家儿子啊,人品学习各方面都很优秀啊,就是这次考试出点差错,差了点分。”校长又仔细打量了这个妇人,从妇人手上脖子上的手势就能看出是个有钱人。校长微微点头,开口说:“请问差多少啊。”妇人说:“不多,92分。”在场人齐声啊了一声.校长却很冷静:“好说好说,只要……”妇人从包里拿出一个黄信封,校长瞧了一眼,不禁偷笑,客气的说了一句:“尽管放心,回家等信儿吧!”妇人高兴得走了。之后,等待许久的人和方方爸一起上前去,刚要开口,电话响了起来,校长拿起电话,只听是**,忙问:“请问有什么事。”*说:“我嫂子的女儿想进你们学校,不知道……。”

现场人听了这句话,由安静变为寂静,所有人都走了,只剩那醒目的黄信封和喜眉开的校长……

出了学校的门后,再也禁不住忧伤的天空中下起了雨,雨丝儿却是显得那么无力,淋不透人心,更冲刷不了……

4、绿化学理念下学化学论

1实行绿化学教学的必要性

学化学是工科院校非化学化工专业所设置的一门基础课,对绝多数的学生来说也是唯一的一门化学类课程。现在的学生将是建设国家未来的工程师,由于没有其他化学类后续课程,因此可以说学化学教学效果的好坏直接关系到国家未来的工程师们的整体素质。由于学化学直接面向非化学化工专业学生,因此,学化学课程对学生进行绿化学教育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其影响面之、教学效果之明显远非其它课程所能比。如何把绿化学融合于学化学教学内容中,使绿化学成为21世纪化学教学的重要组成部分,促进学化学教学绿化,对化学工作者来说是一个崭新的课题。但是,当前绝多数的绿化学教育都局限于化学化工专业。对非化学化工类学生进行绿化学理念普及教育还远未引起教育界的重视。鉴于绿化学对人类可持续发展、环境保护等重要领域都有重要的深刻意义,本分别从理论教学和实验教学两个方面进行绿化学理念的构建。

2绿化学理念在理论和实验教学中的构建

要在理论教学中进行绿化学意识的构建,必须十分关注国内外有关绿化学进展的各项报道,注重对国内外相关资料的收集和整理,并对已有的资料加以消化和吸收。在此基础上,将绿化学的重要内容较为系统地整合到教学内容中,并积极跟踪科研成果的新进展、新动向及其相关的新信息,不断丰富、深化和改进绿化学的教学内容。例如,在第一节绪论课里,在给同学们讲述化学前沿技术时,特别提到了2005年诺贝尔化学奖的绿化学内涵。该年度的诺贝尔化学奖授予三位有机化学家———法国学者YvesChauvin和美国学者RichardR.Schroch、RobertH.Grubbs,以表彰他们在烯烃复分解反应研究方面做出的贡献。烯烃复分解反应,被诺贝尔奖委员会**佩尔.阿尔伯格幽默地比喻为“交换舞伴的舞蹈”,对化学工业、制药工业、合成先进塑料材料以及未来“绿医学”的发展都起着**性的推动作用,其最的优点就是“绿、高效”。该项研究使得人们向绿化学又向前迈进了一步,它地减少了有害废物对人们的危害。在电化学一节,讲述了原电池的原理和应用。为了迎合信息化时代的到来,锂电池等以高速的形式发展。那么电池在给人们生活带来方便之时,同时也给环境带来了污染,连生产电池的一线员工也未能幸免于难。如无锡的某个外资电池厂所发生的员工“镉”中毒事件,以及广东一些电池厂的员工所发生的“镉”中毒事件等。电池的使用涉及到千家万户,废电池的回收处理,需要每一个人的努力。通过理论教学,让同学们了解重金属对人体的严重危害。如,镉被人体吸收后,将在体内形成镉硫蛋白,它首先使肝脏受损,继而引起骨软化症。该病以疼痛为特点,疼痛性质为刺痛,始于腰、背,继而波及肩、膝、髋关节,并逐渐扩至全身。活动时,这种疼痛会加剧,轻症患者,咳嗽或轻微外伤即可引发病理性骨折;重症患者,其四肢可屈曲变型,身高比健康时缩短10-30厘米。通过详细地讲解,让同学们更加深刻地认识到电池的利与弊,为科学合理地使用电池打下了理论基础。在水体现状和水体保护一节时,给家介绍了近几年发生在我国国内重的水体污染事件,如2005年的松花江水体污染事件,还有太湖的蓝藻的爆发等,让更多人意识到环境对人类可怕的报复。在讲到水体保护时,不是泛泛讲述工业废水和生活污水的一般处理方法,而是结合现代污水处理技术,以某个污水处理厂为例,通过实地拍摄图片,讲述了活性淤泥法处理污水的工艺流程。通过污水处理的讲解,不仅让同学们学到了很多有用的知识,而且也提高了同学们的科技人素质。

2.2绿化学理念在实验教学中的构建

化学是一门以实验为基础的科学,化学实验是训练学生动手能力的重要手段。但学生在做实验时,一般会给环境带来不同程度的污染,因此,每个化学实验室就像一个小型污染源。虽然每次实验排放污染物的量较小,但是其积聚起来的污染效应*不能忽视。因此,化学实验的绿化是一个非常迫切和亟待解决的问题。很多高校化学实验室通过微型化实验、减少使用有毒试剂和仿真模拟等一系列措施,进行绿化实验的*,并取得了很好的效果。近几年来,化学实验室按照绿化学的理念和要求,改变和重新设计了部分化学实验的过程和方法,改进了实验仪器和装置,进行了微型实验的研究、重要反应过程的“绿化”。具体做法是:①尽量避免使用或尽可能少用有毒试剂和溶剂(如盐酸羟胺等);②对污染严重的实验进行彻底改造,使之尽量少的产生或不产生污染物,或用绿化学新实验取代之;③采用微型实验,注重对实验产物或残留物的处理、回收、再生与利用。实验中绿化学教学的开展,不但减少了环境污染,保护了师生健康,而且增强了师生的环境意识和学生的社会责任感。另外,微型实验的开展,在减少环境污染、节省实验经验、时间的同时,也为实验内容的充实与*提供了条件。

3结语

学化学教学中渗入绿化学教育是切实可行的:一方面可以扩学生的知识面,提高学习兴趣,加深对化学的认识,同时使他们能够触摸到最前沿的绿化学知识,增强他们的时代感和使命感;另一方面,通过对绿化学发展过程的进一步认识,使学生能更深刻地理解“化学和所有其它科学一样是一把双刃剑,本身无对错,功过全在人”,引导学生能用辨证的观点看待科学技术与人类社会发展的关系,达到对学生进行思想与观点的教育,使学生牢固地树立起绿化学和环境保护的意识,而这正是素质教育的任务所在。

作者:姚雪霞 李小林 戴存礼 赵艳艳 单位:南京农业学工学院

5、红血点桃花桃红无风自落优美

秦淮无语送斜阳,家家临水映红妆。春风不知人事改,依旧欢歌绕画舫。谁来叹兴亡?

青楼名花恨偏长,感时忧国欲断肠。点点碧血洒白扇,芳心一片徒悲壮。空留桃花香。

《桃花扇》题记

她是春风里的一株桃花,迎风而笑,那一抹粉红,在夕阳下西照之下,明艳不可方物。秦淮的灯光黯了月光,秦淮的浆影碎了月影,秦淮河的灯光浆影,不及你的依依倩影。明朝已经日落西,日已去,只剩一弯残月吊在半空,苟延残息,只有你,不管那轮烈日是否曾灼伤过你,依然痴痴守住那抹斜阳,久久不肯离去

烟柳秦淮河,桃花依旧笑春风。烟雨媚香楼,烟花生涯断人肠。灯光影里,你孤独地伴着洞箫,翩跹起舞,喧哗的秦淮河,流不去你的寂寞,找不到心中的人,你依然紧守着寂寞,就如紧守着那抹残阳。烟笼寒水月笼纱,夜近秦淮泊酒家,多情的公子来了,一阙凄凄的牡丹亭,一幅淡淡的水画,一首短短的七言诗,朝宗公子向来痴;绰约小天仙,生来十六年;玉半峰雪,瑶池一枝莲;晚院香留客,春宵月伴眠;临行娇无语,阿母在身旁。香君姑娘从此醉

一个是风流倜傥的翩翩少年,一个是娇柔多情、蕙质兰心的青楼玉女,才子佳人的佳话再一次重演,可惜公子有意,世俗无情,没有黄白物,如何上楼头?雪中来送炭,自此笑开。无奈这炭太烫手,温暖的背后藏着阮铖的狞笑,三百两妆奁岂可换忠信,买你附权奸?香君手把妆奁掷在地:脱裙衫,穷不妨;布荆人,名自香。任你七尺男儿也汗

朝宗悔了,改了。香君笑了,原谅了。阮铖气了,怀恨了。一切的误会冰销玉,媚香楼头,公子挑了你的红盖头,解了你的罗袍带,拢了你的青丝发,携了你的芳心,那折檀香宫扇,那首夹道朱楼一径斜,王孙初御富平车。青溪尽是辛夷树,不及东风桃李花荡漾你醺然的心襟,映红你娇羞的脸颊。你的多情使秦淮河水碧透如酒使人醉,暗香浮动染月华,自此陈醪斟趣,新茗催诗,三杯忘宠辱;铁笛销魂,铜琶醒梦,一扇写悲欢

秦淮烟月勘不透,几番梦里绕画楼。前日堂前看不够,要将倩影镂心头。几番风雨,落叶翩翩,京城那边,闯王踏破紫禁城,金陵这头,朝宗被迫走天涯。什么杨柳岸,什么晓风残月都不见,只剩下无语凝噎,执手相看点点泪,最是离人心上秋。暂此分离,后会不远!团扇本是定情物,两颗红豆心连心。红豆不变心不变,天涯海角永同心。谁都知道此去天涯无旧识,他朝相会杳无期,只盼朝宗能平安,莫负我,相思意。

荒芜了香笺,空放了金杯,疏懒了琴弦,花不插,地不扫,空施脂粉有谁瞧?楼头遥望人不见,肝肠似绞愁难消。漫天的飞花掩不去你的`娇艳美丽,清风吹动你的罗裙,吹你的长发,却吹不你的思念,一把檀香扇永远在身边,一种相思,两地牵挂,你的苦苦守候,等不来朝宗的消息,却等来了田仰迎娶的花轿、纳妾的奁妆,门外锣鼓喧天,你却心寂如死水,泪眼迷蒙。

那边苦苦相逼,你不想负了盟约,你不想委身侍权奸,你要活得有骨气、有尊严,今生不能相守,也罢,来世也要相邀,即便离开,也要走得美丽,你笑了,你的笑容,凄然决绝,灿若桃花。

一丝幽恨藏心苗,伤心血泪付寒涛。将定情的诗扇紧贴身,你额头触案角,一腔热血喷洒出,染红了衣襟,点染了素扇,氤氲绚烂,画家一见挥画笔,扇血点染成桃花。田仰惊了,走了,只剩下那一把染血的桃花扇,化成点点血泪逐碧涛。奈何桃花命薄,扇底飘零,额头的伤口可以愈合,心中的伤又怎能愈合,你是商女,你在酒家,你是浮萍,你无力抗争,你可以摆脱田仰来纳妾,又怎能避过皇帝选歌姬?一入宫门深似海,从此音讯两茫茫。昨日白首鸳鸯已成梦,只剩残帕血扇留心间。昏君乱世里,何日与君再相逢?

秦淮河畔,眼见他起朱楼,眼见他晏群宾,眼见他夜笙歌,眼见他兴衰事,眼见他楼塌了清军攻临南京城,南明已如燕巢空。你终于逃出宫门,媚香楼,已成灰,不知烟水西村舍,燕子今年宿傍谁?怎能忘,初次定情肝胆照,你掷诗扇我抛豆。怎能忘,曾道红豆不变心不变,如今独对青灯泪滔滔。梦魂天涯将君找,肠断秦淮苦煎熬。

再一次的苦苦相候,苦苦思念,苦苦寻觅,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候得朝宗公子归身边。只可惜,红豆不变心已变,朝宗易服应试变节事新朝,昔日的复社领袖,如今的马褂长辫,香君不堪他的儒弱与彷徨,眼中的星光已暗淡,心中的信念已破碎,万般的柔情,若云烟,凄然决绝的笑容再现,此次的伤口更深更重,你当面拿出带血的桃花扇,一撕、再撕,空中一抛,犹如翩跹蝴蝶舞晨空,桃花香销玉损

以为是一生一世的情缘,如今在历史的洪流中不堪一击,你的心*,你的城塌了,只留下或深或浅的痕迹,经不起岁月的侵蚀。秦淮,凤凰台,残旧梦;栖霞岭,破庙,古佛青灯。水无际,月无光,一点寒星。凝露的桃花,曾经的美丽,一去不返。只在斜风细雨中留你的一声无由轻叹,青灯古佛旁听你的一记暮鼓晨钟。

小字噪秦淮,万种风情柔似水;丹心昭史册,一痕血泪艳如华。烟雨蒙蒙,暮将至,拈一瓣桃花,洗一帘幽梦,悄立秦淮河畔,河面上漂浮的已不再是六朝的胭脂粉黛,而是历史的血花,是岁月的泪痕

白骨青灰长艾箫,桃花扇底送南朝。不应重做兴亡梦,儿女浓情何处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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